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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进讲之时谨按康熙年间尚未设立军机处部院奏事,即系大臣入对

2022-12-25 01:35:12 发布 浏览 927 次

一、进讲之时。谨按康熙年间尚未设立军机处部院奏事,即系大臣入对承旨,奏事既毕,然后讲官入侍。自九年至二十年皆然也。二十一年,乃改于部院未启奏之前,讲官先入进讲。遥想其时,大约不过辰刻耳。今则时势移易,较康熙年间迥有不同。康熙年间,部院章奏不过数件,今则每日多至七八十件;康熙年间,各省章奏,圣祖省览,直待夜分燃烛之后,今则清晨裁定,宣谕军机而批答;康熙年间,引见人员甚少,今则逐日皆有引见。有此数者之不同,则每日早间圣躬亦烦劳矣。臣之愚见,拟请待引见以后,皇上万几已毕,御前大臣、侍卫等皆已散直,日永神暇,然后讲官进讲。则有义理之悦,而无他务之扰,庶几如圣祖读书记中所谓“神理渊穆,怡然忘倦”云。

一、所讲之书。谨按康熙年间所讲之书,先《四书》,次《尚书》,次《周易》,次《诗经》,次《通鉴》。讲《通鉴》之时,仍兼讲《四书》。而顺治年间,亦曾翻译《通鉴》及《大学衍义》二书呈进。今臣闻圣学高深,诸经、《通鉴》讲贯已熟。窃谓为君之道,莫备于真德秀《衍义》、邱濬《衍义补》二书。真氏于用人之道,邱氏于理财、治民之道,尤言之深切著明。顷给事中吕贤基曾以为请臣拟请讲此二书,于今日时政实有裨益。

一、陈讲之道。谨按讲官陈说,贵忠诚切直,尤贵明于本朝掌故。康熙十六年谕讲官宜进直言,毋有隐讳。二十一年谕讲官须有劝戒箴规之意,乃称启沃。又圣祖御制《讲官箴》曰:“体之行之,朕躬是力;载献载替,尔职宜饬。”又曰:“谊贵励翼,先正其心;尔苟勿欺,吐辞足钦。”绎此八句,则知切直者未有不由于忠诚也。至于本朝掌故,则大经大法实有超越前古者。若能于每日进讲之时,将列圣至德善政称述一二条,不惟君臣之精神互相警发,而为讲官者必熟于国家之典章,则凡《会典》及列朝《圣训》,皆当时时研究。此中之磨厉人才,已不少矣。

一、覆讲之法。谨按康熙十四年谕:日讲原期有益身心,今只讲官进讲,朕不覆讲,日久将成故事,不惟于学问之道无益,亦非所以为法于后世也。嗣后进讲时,讲官讲毕,朕乃覆讲。如此,庶几有裨实学。钦此。臣思覆讲之法,不过疑者诘之,误者辨之,非必逐句讨论也。今讲官讲毕,应请皇上于疑难之处,俯加诘问;讲官错误之处,仰承指示。若无疑可问,无误可指,即不妨默识深领,方为可久之道。

一、纂成讲书。谨按康熙年间,讲官撰成讲章,分写正、副本,先期将正本进呈。其撰法,先列经文,次列诸儒之说,次列讲官推演之义。既讲之后,又将讲章编辑成书。今所传《四书解义》,《书经》《易经》各解义是也。此次所讲《衍义》及《衍义补》,真氏、邱氏之书本系臣下进讲体裁,不必更撰讲章,亦不必先期呈进矣。只须于本日递一折片,云臣某人今日进讲第几卷、第几页、某句起、某句讫。谨奏。已为简当。至已讲之后,仍须编辑成书,将来刊刻流传,以昭圣学之盛。其编辑之法,先抄真氏、邱氏全文,次列讲官敷陈之说,以能征引《会典》者为上。于既讲后三日呈递,俟发下之后汇缮成帙,汇成三卷进呈一次。抑臣又有请者,《圣祖御制文集》中有讲筵绪论二卷,凡八十五条。皇上聪明天纵,讲筵触发,间有绪论,敬祈发下交讲官编入,使臣等钦诵之馀,益加儆惕,则兴起多矣。

一、讲官体制。谨按康熙年间,讲官恩遇最为隆渥,或赐诗篇,或赐邸第,或赏貂皮,或交部议叙。锡赉便蕃,非常之典,非臣下所敢议及也。至于体制所在,虽属虚文,亦宜稍示优异。一得讲官,虽编、检、科道,皆得专折谢恩。其雨帽、坐垫,请照现在起居注官之例。朝贺班次,请照南书房翰林之例。至于春秋经筵侍班,宜在六部堂官之次,并随至文渊阁赐茶。其科道充讲官者,即不派街道巡城差使。间有扈从之时,讲官所用账房及一切应用物件,仍遵康熙十二年谕定章程,酌定数目,由内务府给与。

一、进讲年数。谨按康熙进讲,自九年至二十五年,凡十有七载。中间如三藩用兵,九省骚动,捐例常开,仓库空虚,实有倍甚于今日者,而未尝停讲。盖圣祖实由于此中深求政要,兼厉人才,非以此为文章之娱也。汤斌之放江苏巡抚,圣祖谕曰:“以尔久侍讲筵,老成端谨,故特简尔。”熊赐履之既没,圣祖谕吏部曰:“赐履夙学老成,为讲官多年,未尝不以内圣外王之道,正心修身之体,直言讲论。”当时伟人辈出,大抵多识拔于讲筵之中。盖侍学既久,故知之真也。皇上复举旧章,伏愿行之久远,不可遽求速效。虽有偏灾小警,不可停罢。渐濡既久,风气日振。臣前折所谓十年以后,人才当有起色也。若举行数载,或即停止,虽于圣学无损,而固不能收百年树人之效。区区之忱,尤在于此,伏乞圣鉴。

以上十四条,竭臣愚忠,粗定大概规模。其有不典不详,求皇上饬交各衙门核覆施行。谨奏。

议汰兵疏 咸丰元年三月初九日

奏为简练军实,以裕国用事。

臣窃维天下之大患,盖有二端:一曰国用不足,一曰兵伍不精。兵伍之情状,各省不一。漳、泉悍卒,以千百械斗为常;黔蜀冗兵,以勾结盗贼为业;其他吸食鸦片,聚开赌场,各省皆然。大抵无事则游手恣睢,有事则雇无赖之人代充,见贼则望风奔溃,贼去则杀民以邀功。章奏屡陈,谕旨屡饬,不能稍变锢习。

至于财用之不足,内外臣工,人人忧虑。自庚子以至甲辰,五年之间,一耗于夷务,再耗于库案,三耗于河决,固已不胜其浩繁矣。乙巳以后,秦、豫两年之旱,东南六省之水,计每岁歉收,恒在千万以外,又发帑数百万以振救之。天下财产安得不绌?宣宗成皇帝每与臣下言及开捐一事,未尝不咨嗟太息,憾宦途之滥杂,悔取财之非计也。臣尝即国家岁入之数与岁出之数而通筹之,一岁本可馀二三百万。然水旱偏灾,尧、汤不免。以去年之丰稔,而江、浙以大风而灾,广西以兵事而缓,计额内之歉收,已不下百馀万。设更有额外之浮出,其将何以待之?今虽捐例暂停,而不别筹一久远之策,恐将来仍不免于开捐。以天下之大,而无三年之蓄,汲汲乎惟朝夕之图,而贻君父之忧,此亦为臣子者所深耻也。

当此之时,欲于岁入常额之外,别求生财之道,则搜括一分,民受一分之害,诚不可以妄议矣。至于岁出之数,兵饷为一大宗。臣尝考本朝绿营之兵制,窃见乾隆四十七年增兵之案,实为兵饷赢绌一大转关,请即为我皇上陈之:

自康熙以来,武官即有空名坐粮。雍正八年因定为例:提督空名粮八十分,总兵六十分,副将而下,以次而减,下至千总五分,把总四分,各有名粮。又修制军械,有所谓公费银者,红白各事,有所谓赏恤银者,亦皆取给于名粮。故自雍正至乾隆四十五年以前,绿营兵数虽名为六十四万,而其实缺额常六七万。至四十六年增兵之议起,武职坐粮,另行添设养廉,公费、赏恤,另行开销正项,向之所谓空名者,悉令挑补实额,一举而添兵六万有奇,于是费银每年二百馀万。此臣所谓饷项赢绌一大转关者也。是时海内殷实,兵革不作,普免天下钱粮已经四次,而户部尚馀银七千八百万。高宗规模闳远,不惜散财以增兵力。其时大学士阿桂即上疏陈论,以为国家经费,骤加不觉其多,岁支则难为继。此项新添兵饷,岁近三百万,统计二十馀年,即须用七千万,请毋庸概增。旋以廷臣议驳,卒从增设。至嘉庆十九年,仁宗睹帑藏之大绌,思阿桂之远虑,慨增兵之仍无实效,特诏裁汰。于是各省次第裁兵一万四千有奇。宣宗即位,又诏抽裁冗兵,于是又裁二千有奇。乾隆之增兵,一举而加六万五千,嘉庆、道光之减兵,两次仅一万六千。国家经费耗之如彼其多且易也,节之如此其少且难也。

臣今冒昧之见,欲请汰兵五万,仍复乾隆四十六年以前之旧。骤而裁之,或恐生变,惟缺出而不募补,则可徐徐行之,而万无一失。医者之治疮痈,甚者必剜其腐肉而生其新肉。今日之劣弁羸兵,盖亦当量为简汰以剜其腐者,痛加训练以生其新者。不循此二道,则武备之弛,殆不知所底止。自古开国之初,恒兵少而国强。其后兵愈多,则力愈弱;饷愈多,则国愈贫。北宋中叶,兵常百二十五万,南渡以后,养兵百六十万,而军益不竞。明代养兵至百三十万,末年又加练兵十八万,而孱弱日甚。我朝神武开国,本不藉绿营之力。康熙以后,绿营屡立战功,然如三藩、准部之大勋,回疆、金川之殊烈,皆在四十六年以前。至四十七年增兵以后,如川、楚之师,英夷之役,兵力反远逊于前。则兵贵精而不贵多,尤为明效大验也。八旗劲旅,亘古无敌,然其额数,常不过二十五万。以强半翊卫京师,以少半驻防天下,而山海要隘,往往布满。国初至今,未尝增加。今即汰绿营五万,尚存汉兵五十馀万,视八旗且将两倍。权衡乎本末,较量乎古今,诚不知其不可也。

近者广西军兴,纷纷征调外兵。该省额兵二万三千,土兵一万四千,闻竟无一人足用者。粤省如此,他省可知。言念及此,可胜长虑。臣闻各省之兵,稍有名者,如湖南之镇筸,江南之寿春,浙江之处州,天下不过数镇。裁汰之法,或精强之镇不动,而多裁劣营;或边要之区不动,而多裁腹地;或营制太破,归而并之;或汛防太散,撤而聚之。是在兵部之精审,督抚之体察,未可卤莽以从事耳。诚使行臣之说,缺出不补,不过六年,五万可以裁毕。以一马二步计之,每年可省饷银一百二十万。十年以外,于经费大有裨益。此项银两不轻动用,督抚岁终奏解户部,另行封存,专备救荒之款,永塞开捐之路。养兵为民也,备荒亦为民也,塞捐以清仕途,尤爱民之大者也。一分一毫,天子无所私利于其间,岂非三代公心,贤于后世搜括之术万万者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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